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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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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那我問點你擅長的。”

之前謝不辭一直把蔣澤當成追人的感情軍師,但都感情軍師了,也沒人說不能反向利用一下。

“對於我該怎麽拒絕淩望,你有沒有什麽比較中肯的建議?”

“最好是能讓我們四個人的關系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這樣。”

蔣澤神色覆雜的嘆了口氣。

在聽見四個人關系維持微妙平衡的時候,他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哥們,要不咱許願還是去廟裏呢?”

想甩開淩望,又不願意破壞自己跟季文璟的關系,還想要蘇以安知道又不介意。

怎麽可能。

“不行,你比王八靈。”

“……你還整上押韻了。”

蔣澤其實在謝不辭拖家帶口的去旅游,被淩望當眾求婚之前,根本不知道還有淩望這麽一號人。

之前謝不辭帶著淩望搞替身文學似的亂玩的時候,他倆聽見的都不是這個名字。

而且小白花人設維持得太好了,再加上淩望家裏管得嚴,根本沒人把謝不辭身邊這小替身,跟一聽就自尊心很強的豪門少爺聯想到一起。

“可能現在說的不太好聽,但是你跟我講句實話。”

蔣澤說到這還先停頓了一下,給謝不辭留了點緩沖的時間。

“如果沒有雪團,你更喜歡的,到底是淩望還是蘇以安。”

“不用急著回答……”

謝不辭根本沒給蔣澤說完後面這半句的時間,立馬就跳起來反駁,反駁的言論甚至還完全不經大腦思考:“他倆哪來可比性啊?!”

“不管誰跟蘇以安放一塊,我選的都會是蘇以安。”

“為啥啊。”

相比之下,蔣澤就淡定了許多。

然後一針見血的用三個字熄掉了謝不辭囂張的氣焰。

按謝不辭以前的做事風格,從來不會去思考喜歡誰或者不喜歡誰這種沒什麽意義的事情。

可能他潛意識裏也是明白的,只要他不手欠不去蘇以安面前晃悠,他們倆早就沒什麽交集了。

但是他不願意。

誰一輩子過得那麽順風順水,就一點磁場不合見第一面都討厭得要死的人都見不到。

可於謝不辭而言,這樣的人早就在他可能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被處理掉了。

“我也不太清楚為什麽,這是你問出這個問題以後的第一反應。”

淩望對謝不辭是蓄意接近,研究過謝不辭的喜好,也能精準的在無數個小細節裏制造出讓謝不辭心動到真的像談了戀愛一樣。

但就是讓人覺得差了點什麽。

蘇以安雖然從頭到尾都各種看不上謝不辭,卻偏偏對謝不辭有種說不出來的吸引力。

具體喜歡什麽,如果謝不辭能說出來,可能事情還會好辦一些。

“那你該把重點放在怎麽把蘇以安追到手,而不是顧忌一堆沒有用的東西去思考怎麽拒絕淩望。”

“因為,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有無數方的勢力向他施壓。”

在這段時間裏,一定有人讓蘇以安要麽嫁給謝不辭,變成永遠也沒法給謝家生意帶來任何幫助的累贅,要麽遠離謝不辭,給圈子裏的名門望族騰地方。

“……哦。”

蔣澤不知道他聽懂了多少,但看他現在這個狀態,也知道再多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

只得草草囑咐兩句結尾,又覺得酒都沒法一塊喝兩口,繼續留下也沒什麽意思,便連飯都沒跟謝不辭一起吃便離開了。

把蔣澤送走以後,謝不辭回來就見雪團已經自己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小孩會自己玩,不是吵鬧的性格,一般也不怎麽需要哄,晚上也可以自己睡整覺。

還健健康康的,你說什麽也能聽得懂。

像個來報恩的天使寶寶。

謝不辭把雪團抱進臥室專門給準備的嬰兒床,又專門給蓋了被子才放下心來。

而後自己隨便吃了兩口午飯,收拾桌子之前看了一眼手機鎖屏上忽然彈出來的消息。

淩望發來的。

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給你送了份禮物。

他還說,他送來的禮物,謝不辭從來沒見過,也一定會因為這禮物徹底記住對方。

謝不辭不屑一顧。

謝家不缺錢,不缺上趕著來巴結的人,他謝不辭從小到大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就因為個禮物徹底記住對方?

誰這麽沒出息。

他沒理會這種看起來就有病的消息,轉頭進了廚房洗碗,但回來的時候就見淩望不死心,又發了新消息過來。

內容是:你要是想見見我,我也可以勉為其難的同意。

這高高在上的態度,這從文字上透露出來的普信勁,讓謝不辭沒由來的覺得這人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很好笑。

還是那種對方隨時可能發點抽瘋語錄過來的小醜。

謝不辭原想罵他兩句,但字在輸入框裏打了又刪,糾結了許久也沒組織出很有氣勢又顯得不那麽沒素質的話。

只得暫時放棄。

不過很快謝不辭就發現事情好像並沒有他想得那麽簡單。

因為他收到了這麽多年以來,他爸頭一次主動發給他的消息。

不是轉賬,不是交代錢在哪之類看起來就很官方很客套的話。

是一行謝不辭剛看見就整個人都僵住了的文字——

最近公司資金出了點問題,爸爸也不願意跟你開口,但現在也想不到更好更快的辦法。

沒有明說。

但謝不辭很清楚,他爸是一個嚴肅靠譜的人,自尊心很強,與他父子關系雖然不緊張,卻也算不上多親近。

一個一輩子勤勤懇懇做生意的小老頭,人品也還不錯,沒遇上過很難處理的大風浪,到了晚年,居然淪落到需要向兒子開口借錢的地步。

而且最讓謝不辭揪心的是,具體發生了什麽,他無知無覺。

謝不辭沒猶豫,直接去臥室把雪團從床上抱起來,給穿了厚衣服,跟孩子商量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然後兩人一起開車去了銀行,只留下了一點他和雪團的生活費,剩下的錢都填單子轉到了他爸的賬戶裏。

什麽都沒說。

因為謝不辭知道,在家長眼裏,出什麽事情都不太願意讓孩子知道。

他爸能跟他開這個口,困難肯定是真困難,不過也不希望他刨根問底,或者上趕著一定要幫什麽忙。

雪團安安靜靜的陪著謝不辭從銀行回家,回了家以後又自己哄自己睡了一會。

變故降臨得有些突然。

謝不辭雖然從得知起就一直在給自己心理暗示安慰自己,但卻也還是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

於是旁敲側擊的給他爸的秘書發了消息,問具體是什麽情況。

秘書回他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大概總結一下就是,他們年前簽了一筆大單子,違約金挺高的,因為與之前很靠譜的一家材料供應商合作了很多次,這次就直接付了全款。

等年後開工發現有問題的時候,已經過了和供應商合同上的驗貨期限。

秘書說的供應商謝不辭知道,跟他爸起碼合作了將近十年。

因為年底,供應商那邊直接把材料運到了加工車間,車間經理只確認了數目,年前沒拆包裝。

回來以後才發現,材料都是腐爛變質的殘次品。

因為原材料有問題不能按時交貨,他們的甲方又開始各種作妖鬧事,讓他家賠償天價違約金。

屋漏偏逢連夜雨。

其他在年前談成,幾乎沒什麽大問題的項目也開始在這個時候故意找茬,推卸責任,想方設法的鉆合同漏洞讓他們賠錢。

是很明顯的故意針對。

謝不辭都能看得出來,他爸作為當事人,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就算知道也沒什麽作用,對方就是做了絕對充分的準備要搞他們家。

謝不辭給他爸的秘書打了個電話過去。

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後半夜了,電話那頭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謝不辭就聽出了對方的疲憊。

“你不用擔心,我跟了謝總這麽多年,很清楚他的能力,給他些時間,他一定都能處理好。”

他爸那邊自然不用多說,但謝不辭更在意的是:“知道是誰在背後搞我們嗎。”

“大概知道,但還是那句話,謝總有把握,您還是別亂問了。”

謝不辭沒再多言語,只朝秘書囑咐:“那您也註意休息,辛苦了。”

掛掉電話,謝不辭又點進淩望的聊天記錄看了一眼。

最後一句話仍然是,如果謝不辭想見他,他也可以勉為其難的同意。

這不擺明了就是威脅嗎。

你想見我我可以勉為其難的同意,翻譯一下就是,對,你家就是我搞的,那又怎麽樣,你想知道什麽你當面問我唄。

謝不辭捏著手機的手握緊了些。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咬牙切齒的打字回覆:什麽時間,在哪。

但淩望明顯是故意的,讓謝不辭從淩晨等到第二天下午,也依舊什麽都沒回覆。

緊接著謝不辭思慮再三,決定帶著雪團回自己家別墅看一眼。

家長好面子出什麽事不願意讓孩子知道是一方面,他不能不管不問是另一方面。

而且能有這樣的變故出現,只能說明想搞垮他家的那位,很有可能跟他爸交情甚好,讓那些長期合作的供貨商也對這個人沒有防備。

跟在他爸身邊這麽多年的,都是講情義的。

以至於想起電視劇裏那些豪門發生什麽大事,父親承受不住心理壓力要麽重病要麽去世,母親也非死即瘋的爛劇情,謝不辭就覺得心驚膽戰的。

但好在進了自家別墅也一切如常,謝夫人看見雪團還主動接過去抱。

然後熱情的給雪團拿零食,順手賞給謝不辭一瓶牛奶讓他自己找地方坐。

這一套舉動下來,謝不辭都有點懷疑她是不是受了什麽大刺激瘋掉了。

“那個……媽您……”

“我怎麽了?覺得我態度不正常?覺得我被刺激瘋了?”

謝夫人斜靠在沙發上,滿不在乎的撕開雪團腳邊那包薯片的包裝袋,還順手指使謝不辭去把電視櫃上的花澆了。

謝不辭猶豫著剛要起身,謝夫人就拽住他的衣角,讓他又被迫坐回去。

“這衣服不便宜呢吧?”

“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這牌子啊,你不說人家又貴又裝還殺馬特嗎。”

……

這語氣謝不辭熟。

他媽每次在他犯什麽事想對他搞血脈壓制之前都整這樣的陰陽怪氣。

這樣的開頭,他早已經默認成了他媽要開始對他說教之前的鋪墊。

“也……也還行吧?”

這個牌子的衣服確實風格太張揚而且太奇形怪狀的了。

貴不貴可以單說,但是熒光配色加不規則的剪裁,某些款式還要配骨釘或者鏈條的裝飾,一般人極難駕馭。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這種俗人理解不了潮人的風格,反正謝不辭覺得這種衣服要是穿上街,他根本就擡不起頭來。

不過以前蘇以安穿很好看。

可能是人家長得就不錯,學藝術的氣質也好。

硬生生就馴服了這醜得離譜的品牌。

然後就又到了老生常談的不服環節。

蘇以安能穿,而且能穿好看,他憑什麽不行。

謝不辭到現在都記得當時拿著這個牌子最新款衣服找設計師去搭配的時候,人家設計師那有些震驚有些惶恐又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

謝不辭不說話,謝夫人就硬拉著他過來嘮:“我摸摸這什麽布料的。”

“哦這有標簽,牛仔布/棉80%-100%。”

“知道啥意思不?”

謝不辭吞了口口水,不動聲色的跟謝夫人拉開了點距離:“啥意思啊?”

謝夫人以前不管謝不辭穿什麽,他就是真穿得精神小夥似的,買死貴又丟人的衣服,只要他願意穿在身上,謝夫人完全可以當做看不見。

而且現在這外套挺正常的,就常規款的牛仔外套,還是黑的。

現在就類似於,謝夫人明明可以直接罵他,但還像模像樣的找了個看起來很家常的開頭?

“意思就是大街上擺地攤幾十塊錢一個的牛仔外套也是一樣的布料,只要你不光著出去,沒那麽多人在意你套身上的大布片子是多少錢買的。”

“你要是有錢,你可以穿幾十萬的西裝,大不了就當是花錢買開心了。”

“沒有錢這西裝也不是非穿不可。”

看起來是在說衣服,其實也在暗戳戳的告訴謝不辭,如果真沒錢,包裝精致的有機蔬菜吃不起,那菜市場幾塊錢一斤還沾著泥的也許更新鮮。

反正到最後都是排洩物。

“……哦。”

但謝不辭很有實力的完全沒get到他媽想表達什麽:“這麽大事真不告訴告訴我嗎,連破產以後咱家穿地攤貨的準備都做好了?”

謝夫人聞言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有點無語的朝謝不辭扔了個沙發墊過去。

她也沒想到,謝不辭是怎麽做到每次她想教育他的時候,都能跟她交流得驢唇不對馬嘴的。

謝夫人努力了許久,才強忍著沒罵謝不辭。

她張了張嘴,似乎組織了許久語言:“你相不相信你爸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但老爺們是我自己選的,也無風無浪的過了這麽多年,那就沒有中途跳車的道理。”

“我相信他的能力,萬事大吉最好,做不到我也不會有怨言。”

什麽經濟水平享受什麽樣的生活質量。

什麽樣都接受。

“所以到你身上也是一樣的,決定是你自己做的,沒有反悔的道理。”

謝不辭知道他媽在特指什麽,沒有接話也沒有反駁。

他這個人,散漫慣了,無論是誰看都會覺得沒正形沒責任心。

忽然變成孩子爹也沒對他的生活造成任何改變,上了班也依舊是那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勁頭,掙了點小錢,過個年就又退回原點。

要說這麽多年始終如一的。

拿得出來,但拿不出手。

因為只有對蘇以安死纏爛打這一件事。

“那道理我都懂……”

謝不辭後半句話甚至還沒說出口,他媽就又扔了個沙發墊懟他臉上:“孩子還在這呢,別逼我抽你。”

“好的。”

緊接著謝不辭立馬把那他自己不知道該不該說的話咽回去,起身去澆他媽剛進門就吩咐他去澆的花。

他覺得,他媽說得很有道理。

沒有本事的人是沒辦法守住家業的。

所以他該相信他爸的能力和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人脈,就算實在無力回天,起碼他媽媽心態很好。

可他又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就比如,見不得他們家好,費盡心思要搞到他們破產的人,真的會見目的達到了就適可而止嗎。

謝不辭就算再沒有見識,也不會不知道豪門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一定有人趕盡殺絕。

一定。

到那個份上,他媽媽也還能說的出現在這番話嗎。

離雪團周歲宴的日子越來越近。

而淩望說可以見謝不辭一面的消息,謝不辭回覆以後就再沒得到一點回應。

過後謝不辭也不是沒問過,只是對方不吱聲,他也得不到什麽比較準確的消息。

畢竟按他們圈子裏的話來講,淩望是把季文璟當狗訓。

讓他去問季文璟還不如讓他幹脆就別想著這碼事,反正最後都會是得不到有用東西的結果,不如閉上嘴,起碼兄弟之間還能留點情面。

只是,自上次謝不辭收到消息以後,淩望就沒了別的動作,他爸的公司也見到了正常進賬。

看起來一切都在往比較好的方向發展,但謝不辭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淩望在搞個大的的感覺。

就像蘇以安一開始說的,不管季文璟受不受邀,淩望都一定會出現在現場。

這是一場他們都還沒法預估的鬧劇。

雪團周歲宴倒計時七天。

謝不辭帶著孩子住回了蘇以安對門,回來的時候還特意詢問過蘇以安,要不要讓孩子跟著對方住幾天。

但蘇以安臉色不好。

是那種肉眼可見的,像是生了比較嚴重的病那種差。

謝不辭想問,只不過對方不給一點機會,話都不願意跟他講一句。

謝不辭抱著孩子現在1501門口的時候,雪團倒是說了想跟爸爸一起住,蘇以安細聲細語的跟雪團商量了好久,還是讓謝不辭帶回了對門。

越細想越覺得不對勁,這次謝不辭回了家,立馬給沈伊打了電話,等沈伊接了,也管人家有沒有空,扯著人家東問西問。

“上次你說帶他檢查結果怎麽樣你怎麽不跟我講?”

“他到底怎麽了,這幾天臉色為什麽這麽差,情況真的不樂觀你作為醫生為什麽不讓他住院?”

“還有,都做了什麽檢查,你把我當家屬你倒是跟我講啊。”

這幾句話下來,沈伊二話沒說,直接賞了謝不辭一個掛斷。

沈默了好幾秒沒等到回應,謝不辭才後知後覺的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了一眼屏幕。

發現從通話頁面變成主屏幕後先是一楞。

然後氣急敗壞的重新把電話撥過去。

這次電話那頭不疾不徐的開口:“我是醫生又不是你們家保姆,你是他直系親屬嗎,做檢查的時候你在哪,你替他付錢了嗎。”

“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我?”

這一套下來,成功讓謝不辭消停了不少。

沈伊也是個不慣他毛病的,把他剛才那段話全然理解成了是謝不辭上趕著找罵:“你這態度你可最好別生病,不然保不齊哪天就有記恨你的裝成醫生把你治死。”

“你是家屬你幹什麽都不到場,我還得上趕著跟你匯報啊?你把蘇以安買斷了還是把我買斷了?”

謝不辭小聲反駁:“那你不是……醫生嗎。”

“哦,還知道我是醫生呢?”

“我看你跟我說話著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們家畜生呢。”

“我有個朋友剛好是成人精神科主治醫生,我可以給你走個關系,不用你親自去掛號,到那就能直接看。”

……

謝不辭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然後見沈伊實在不願意跟他交流,也就沒再跟他糾纏什麽,默默掛斷了電話。

挨個罵而已,這也沒什麽的。

謝不辭沒跟沈伊隔著電話像要打起來似的,有個最主要的原因——

沈伊這個精神狀態,一看就是在蘇以安那吃癟了。

對於這點,謝不辭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蘇以安是眾所周知的記仇脾氣差,但凡不是他需要當老板伺候的,他基本都不願意給好臉色。

然後還很有素質的不罵人,只冷著一張臉。

識趣的會覺得他不好接近,看沒什麽意思,該走的也就都走了。

要是有像謝不辭跟沈伊這樣不識趣硬要糾纏的,就參考蘇以安對謝不辭養胃的造謠和一個沒留神就成了孤兒院院長的沈伊。

不發瘋才不正常呢。

沈伊好歹正經一點,罵完謝不辭以後,臨到下班點,也還是把所有的檢查結果的電子文件都傳給了謝不辭。

檢查前前後後做了十好幾種,都是最近幾天的。

但沒有醫生發言,謝不辭一個都看不明白。

唯一能指望著得到點簡單易懂消息的B超,還前前後後翻了好幾遍也沒看見。

檢查結果的文件之後還跟了一張拍上好幾張收費單據的照片。

隨後沈伊附言:“家屬來了家屬先繳費,然後再來聽醫囑。”

謝不辭點開計算器,把收費項目加到一半,發現付款賬戶的卡號後四位,是謝不辭之前跟蘇以安……給對方錢的那張卡。

也不知道蘇以安沒花沈伊的錢這一點是哪裏讓謝不辭爽到了,謝不辭直接退出計算器,找出蘇以安聊天界面,大大方方的轉錢過去。

因為以前花錢比較大手大腳,也不會特意關註自己還有多少錢,花了多少錢,所以覺得沒少給,謝不辭還在轉賬備註裏特別裝b的寫上一句:你往後的檢查費,哥也都包了。

但一般情況下來講,只要是想裝,就一定會出點意外。

早上才去銀行把錢都轉給他爸應急,下午謝不辭就完全記不起來還有這茬了。

看見餘額不足問他要不要換卡支付的信息時,謝不辭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直到不信邪的換了三張卡都沒支付成功,謝不辭才猛然想起,他手裏好像只剩了他自己和雪團的生活費。

得節衣縮食一點……

為了不影響他作為alpha在老婆面前的形象,謝不辭決定悄悄退出蘇以安的聊天界面,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重新找到沈伊。

窩窩囊囊的打字:[能不能先欠著,反正都虧欠那麽多了,他應該也不是那麽在乎這麽一點檢查費了。]

都沒好意思發語音。

然後沈伊那邊也特別善解人意的打字過來:[謝大少爺還缺這點?]

但是沈伊不會對著他陰陽怪氣,知道他家公司目前出了點事,也沒有過分為難他,把上面的話題截止到這裏,後面就發語音正常交代病情。

“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信息素功能障礙還沒看見明顯的惡化趨勢,我們對他的信息素進行了采樣,只不過目前病例太少,還沒有具體的治療方案。”

“就算是有,也是要隨時調整的。”

“況且我很早之前就說過了,他生雪團以後,身體底子一直都不好,他本身性格也不是很好,最好是身邊有人照顧著,綜合考慮,住院不是最好的選擇。”

“你熟知的一系列孕檢我也都帶他做過了,孩子情況還算不錯。”

孩子情況還算不錯。

謝不辭覺得,這句話翻譯出來就是,已經開始不建議打掉了。

孩子沒問題,但大人的問題小不了。

蘇以安沒有跟謝不辭說這些,估計也是不太希望得到他的意見,又開始什麽都自己悄悄做主。

雪團生日馬上就到了,他可能早就已經在盤算什麽時候離開這裏了。

沈伊沒心思管謝不辭聽見這些是什麽心情,依舊在有什麽說什麽:“你跟他住得比較近,而且他身邊,除了方明之就只跟你最熟了,所以我才把這些講給你,下次說話放尊重點。”

謝不辭楞楞應下,然後雙方就又相顧無言。

沈伊後面一反常態的沒再多囑咐什麽,悄無聲息的掛了電話。

再往後幾天過得都還算是相安無事,只不過最近天氣很不好,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雪。

謝不辭每天都會例行公事一般去對門轉悠一圈。

但不管他過去多少次,每次待多久,蘇以安都不愛跟他說話。

他要是一直絮絮叨叨個沒完,還會因為太吵而被趕出來。

而且謝不辭能感覺到,距離雪團的一周歲生日越近,蘇以安就越焦慮,像當初年底那會一樣。

蘇以安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要是之前,還能以身體不太好拖一拖,但現在他沒什麽太大的問題,連孕反都減輕到了不太會影響正常生活的程度。

但是,蘇以安的戶口依舊在鐘家。

不是他不能,那他還不去做,就只有他不想這一個原因。

為什麽?

鐘家也沒落,不存在任何給他遮風避雨的可能。

那蘇以安到底在打算什麽?

現在距離雪團的一周歲生日,只剩三天的時間了。

謝不辭專門挑了一個蘇以安對他沒有那麽抗拒的時間點,抱著雪團敲開了對面的門。

去之前還跟雪團商量好,讓雪團看見人就喊著讓爸爸抱,蘇以安不同意就像上次一樣裝哭。

為了讓雪團配合他,謝不辭還專門搬出了只要雪團表演得好,他就可以獲得和他爸爸一起住的特權這一點忽悠孩子。

蔣澤年後工作很忙,謝不辭打三個電話對方都不見得能接得到一個,就算接了也只是草草講兩句就以下次再說結尾。

於是謝不辭唯一的指望就只剩手裏的娃了。

他其實心裏也沒底。

因為如果蘇以安喜歡雪團,一直把雪團帶在身邊,他就有可能面臨老婆孩子都留不住的場面。

但反過來,蘇以安要是一點都不願意看見雪團,那什麽時候忽然高興了離開了,謝不辭就不太可能找得到人了。

敲開1501的門時,蘇以安面對他們兩個也還是沒什麽表情。

但雪團特別上道,看見蘇以安就立馬半個身子都從謝不辭懷裏探出去,肉眼可見的努力往蘇以安那邊湊。

“爸爸抱。”

蘇以安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沒有忽視孩子的需求,卻也還是像不願意和孩子接觸一樣:“爸爸不舒服,你就讓他抱著吧。”

“爸爸——”

雪團異常執著,急得要自己去找蘇以安,但凡謝不辭稍微一沒註意就能把孩子摔下去。

恰好這會謝不辭抱著雪團往屋內走,然後就好巧不巧的,雪團的額頭磕到了金屬門框上。

聲音很沈悶,卻讓人一聽就能知道磕得很重,肯定很疼。

雪團先是悄悄觀察了一下蘇以安有沒有回頭看他,在確定爸爸有註意到自己以後才開始哭。

有真的被磕到腦袋的成分在,雪團哭得特別委屈。

蘇以安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過身去把孩子抱到自己懷裏。

他先是檢查了一下雪團額頭上有沒有明顯的傷口,在見到孩子頭上的紅腫以後皺起眉頭,朝謝不辭質問:“你怎麽抱孩子的。”

因為有點心虛,謝不辭也沒解釋,特別有眼色的去冰箱找冰袋,然後墊好小毛巾敷到了雪團頭上。

雪團在蘇以安抱著坐到沙發上時就已經止住了哭聲,還伸著小手摟著蘇以安脖子,好像生怕一不哭了蘇以安就又把他扔回謝不辭那。

額頭上確實腫了好大一片。

肯定是真的疼,但不知道有沒有在蘇以安懷裏裝聽話的原因,反正是沒聽見雪團繼續哭。

孩子眼眶和鼻尖都還紅紅的,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就安安靜靜的趴在蘇以安肩頭,因為剛哭過,呼吸還不太平穩。

謝不辭立馬開始對著蘇以安忽悠:“你看他真的很舍不得你,你冷落了人家孩子這麽多天,今天讓他跟你睡怎麽樣?”

“我明天就來接他。”

“或者你有什麽顧慮你也可以直接跟我講,咱都可以商量。”

“沒什麽顧慮。”

蘇以安語氣始終沒什麽起伏,讓謝不辭揣摩不出他是什麽想法。

“那你回去吧,明天早上再過來接雪團。”

逐客令下得挺突然的,讓謝不辭有種想說點啥又實在詞窮的無力感。

“你就……沒點什麽要跟我說的?”

這個話一出口謝不辭就知道八成得挨頓罵,但是他這張嘴,就硬不聽腦子使喚。

腦子想整點囑咐和關心之類的話,但一開口就變成了,你當真就一點想對我說的話都沒有?

“我們很熟嗎。”

“可是……”

答案不出所料。

謝不辭嘆了口氣,不想在雪團生日之前再與蘇以安發生爭吵,也不願意當著孩子的面說處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可在謝不辭準備起身離開之前,卻又聽見了蘇以安的詢問:“你想聽什麽?”

“我後面怎麽打算?還是我因為什麽難過?”

“……都可以?”

謝不辭不是為了質問他什麽,也沒有很強的目的性。

不然他這種藏不住話的,肯定見面就直接開口問了。

隨隨便便聊兩句也好,說什麽都行。

謝不辭原計劃著,等雪團生日過完,他就去家裏公司幫幫忙,到時候把原來帶著雪團那個育兒嫂再請回來。

等到那個時候,他就沒什麽時間再總往蘇以安門口湊了。

“我這幾天,把所有沈伊給開的檢查都做了一遍。”

“他跟我說,孩子是健康的,已經可以看見胎心胎芽了,問我具體怎麽打算。”

謝不辭沒有插話,就偏過頭認真看向蘇以安,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沈伊應該是不太方便直接跟我講,但是我的身體,我自己還能不清楚嗎。”

“無論怎麽選,能保全的都不會是我。”

從決定去檢查的那一刻,蘇以安就大概猜到了大概會是怎麽樣的一個結果。

他爸去世以後,蘇以安獨自一個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學會的第一個道理就是,無論做什麽,都要以自己的感受為重。

要記得什麽對自己最重要。

結果出來以後,沈伊話裏話外都在向他透露著,想保全的是他,不是孩子。

那一瞬間蘇以安腦子裏也沒什麽特殊的想法和感覺,甚至說話也沒太經過思考。

他就坐在沈伊辦公桌對面,有些呆滯的盯著手裏打印出來的檢查結果,平靜的朝沈伊發問:

那把孩子拿掉了,我就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嗎。

沈伊沒說話。

他們小眾重病患者就是這樣的。

沒有發病的時候像個正常人一樣的吃飯睡覺,平淡日子過久了,甚至會以為自己得病像一場噩夢。

醒了發現根本無事發生。

然而腦袋上頂著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醫生束手無策,他們本人也總活在負面情緒之中。

都是無形的。

蘇以安可以安慰自己他現在好好的,一個沒什麽人得的病再嚴重能嚴重到哪裏去。

可只要想起自己今天的藥還沒吃,或者過不了幾個小時就要再吃下一頓藥,他就焦慮得完全閉不上眼睛。

就這麽坐在床頭,從天黑熬到天亮。

所以他不願意見雪團。

人都是怕死的。

對死亡的畏懼是刻在基因裏的,沒有為什麽,也沒有人可以對抗本能。

“對不起……”

謝不辭沒法開口安慰他。

語言本就蒼白無力。

他也想為蘇以安付出或者分擔些什麽,可病沒有生在他身上,他什麽都做不了。

“你有什麽可跟我道歉的。”

“我又不是只有你一個alpha,就算你沒給我這孩子,別人也不是沒有可能玩出來。”

“你少在自己臉上貼金。”

謝不辭明白,他說這些話,只是想通過貶低自己的方式讓謝不辭少說對不起這樣矯情又沒什麽作用的話。

也許他說的時候真的沒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偏偏就聽得謝不辭心裏各種不是滋味。

“再給沈伊一些時間呢?”

“他是個認真又專業的好醫生,他或許會找到辦法。”

“但願。”

不怪蘇以安不想說話。

無法排解掉的情緒像座大山一樣壓在身上,讓痛苦沒有辦法被說出口,一遍又一遍的循環著自我折磨。

旁人無法感同身受。

這個話題就此揭過,隨後蘇以安又給謝不辭帶來了新問題:“還有三天就是雪團的周歲生日了。”

“你答應好我的,一定不會讓人來兒子生日宴上砸場子,現在處理得怎麽樣了?”

淩望已經有好幾條沒動靜也沒有消息了,謝不辭打聽不到什麽。

這會蘇以安一問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都火燒眉毛了,還不著急呢。

“那個……”

他這個開頭立馬就讓蘇以安心裏有底了:“沒處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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